亥时至，我将宫女、太监打发回去歇息。

落坐桌旁等待……坐了阵，觉得累，伏在桌上，脸颊枕着手臂。

才阖起双目，下一瞬身子凌空而起。“啊！”惊呼，几乎与张眸同时环住九皇子颈项。

他抱着我掂了掂，定言，“英陶，你又沉了。瞧瞧你这脸，肉都长出来了。”

“是吗？”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捏捏腰肢……疑惑斜睨，不是还与从前一样吗，哪里长肉了？

“你现下除了睡便是吃，猪！”放我下地，大巴掌打在我臀儿上，“啪！”

力道不轻不重，我哼了哼，揉屁股。

他脱掉衣裳，只着一条亵裤躺上床榻。

我揉着臀瓣掀帘出室，斜身歪在软榻上。黏热晚风自敞开的殿门吹拂而入，亲吻肌肤热呼呼使人昏昏欲睡。歪了没多会儿，眼皮便自行黏在了一起……

“小姐……小姐……”

耳畔传来轻声柔唤，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脑子不清楚的“嗯？”了声。

“小姐，坠儿带来了。”香儿拂开贴附在我侧颈的青丝，拨去身后。

“坠儿”二字给我提醒，眯缝眸子张开，由香儿扶着坐起。

坠儿局促不安绞着自己的衣带，因过于用力，以至手指僵硬、指关节泛白。接触到我的目光，浑身一抖，“扑嗵”重跪。

我抬起纤指揉揉眼睛，倚矮几发话，“坠儿，将首饰还给香儿吧。”

坠儿哆哆嗦嗦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娟帕，低头递给香儿。

香儿接过，打开的娟帕里包着的正是花钿与耳环。

“咚！”坠儿一记响头磕下，未语先泣，“呜……”

这恐慌无助的哭声软了我心，未兴师问罪，和气相问，“先别哭。告诉我，你为何要偷香儿的首饰？”

坠儿抽噎着直起身子，哭腔十足，“回皇子妃的话，奴婢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奴婢家里托人捎信给奴婢，奴婢的爹爹好赌成性欠了赌坊八百两银子。奴婢家中贫苦根本无力偿还赌债，二十三日便是最后还债期限，若还不出赌债，坊主便要将奴婢的爹爹大卸八块；将奴婢的娘亲卖去青楼做妓；将奴婢的弟弟阉割了送进宫里做太监！”悲由心生，身子好似被人抽去骨头般瘫如烂泥。“呜哇――”痛哭，不敢大声，捂嘴压抑内心惧痛。

听罢，我结结实实咋了舌。八，八，八百两？！天呐，怎么赌的？竟如此之多？！爹爹欠债，卸一人也就罢了，连带娘亲与弟弟一起遭罪，那坊主的心也太狠了！送进宫做太监，这么说坊主与宫里人还有线牵着！

香儿捏了下我的手，没想到一问便问出大事情。我拍拍她手背，以示安抚。

“那赌坊叫什么名字？”

“长……乐……赌……坊……”坠儿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四字令我惊愕当场，水眸霎时瞠圆，那不是吴恩泰常去的赌坊吗！飞快看向寝室珠帘，九皇子睡了还是没睡？他可有听见“长乐赌坊”？

盯了会儿珠帘，收回目光俯望坠儿，问道，“你是二皇子妃的陪嫁丫头，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二皇子妃？”

这一问，坠儿哭的更凶。抬起布满泪痕的小脸，甘肠寸断，“奴婢的爹爹从前欠下的赌债均是二皇子妃替奴婢偿还，二皇子妃说事不过三，奴婢的爹爹这已是第四次欠债了……呜！从前只是几十两，一百两，此次一欠便是八百两！二皇子妃不会再帮奴婢还债了！呜――”至此失声，绝望高浮，整个人仿似临死前的挣扎。

作者题外话：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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