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的饭菜还放在桌上,已经没有了热气;刚刚倒好的酒还在杯子里,仿佛在等主人饮用。幸福、甜蜜、欢快的气氛就这样转瞬即逝。我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她委屈地缩在床角,不住用眼泪来诉说。我叹了口气,她的抽泣让我心烦。
“好了,别哭了!”我小声说道。她还是哭个不停,好象在指责我不尽人情。“行了,行了,我心烦的很!”我接着说。
“就你心烦,谁不心烦?!”她从床的一头站起来,挥舞着拳头,落在我的肩上。
“好了,别闹了!”我抓住她的双手,让她这种歇斯底理的发作停了下来。
“放开我!”她的手虽然停了,可她嘴却来了精神。她眼睛瞪得很大,愤怒地直视着我。
我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安静一点。她挣扎了两下,拗不过我的力气,就顺从地依偎着我。我听着她不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偷偷看了看她,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安慰道:
“好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行了吧!”我柔情地晃摇着她,象在哄孩子。
她默不做声,任凭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那股子怨恨还没有平息。
我突然产生的委屈和心痛让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闭着眼睛,慢慢抱紧了我,俩个人的泪水交织在一起……
大概十分钟过后,我们俩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在两颗相爱的心中,有时增加一点荫霾到起了调味的作用。
“你看,我饿了,我还是吃饭吧!”她昂起脸说。
“我也饿了,菜可能凉了,我去热一下,一会儿就得。”我起身进了厨房。她在屋里整理床铺。当我把菜重新放到桌上,她已经洗过脸,笑莹莹地坐在桌子旁。
“可惜了这顿饭!”她拿直筷子说。
“你不喝点吗?”我不想再提与不愉快有关的事情,一是指着酒说。
她犹豫了,似乎拿不定主意。
“喝点吧,我陪你……”我将小婧留下的杯子倒满,递给她。
她接了过去,淡淡地一笑说:“她饿着肚子跑了。”
“我让她了,可她不上来。”
“她很懂事,这并不象她的年龄!”她把酒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可能是她经历的太多吧!”
“人的阅历对人的成长是有好处的,我的阅历不多,所以总做事!”她看了我一眼,脸上显出欠意的红润。
“妈妈对我说过这种话,但她不是这么说的。”我又来傻劲,她这一次没有笑,而是很认真地直视着我想听我说下去。我眨眨眼睛,知道自己又犯了傻。
“你说呀,有时你妈妈说的话很有真理!”
“她说,人总是老的太快,明白得太晚。”
她沉默了一会,仔细口味着这句话。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
“你妈妈喜欢看书吗?”
“她年轻的时候,总是书不离手,我和哥哥是听她讲书中的故事长的。”
“她对人生的见解有很多独到之处,这是书给了她智慧,我看的书不多,但很愿意写,半年来,我写了几十万字,回过头来,自己看了都心烦。一开始我以为是生活阅历少的原因,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说对吗?”
“那到不一定,听说小说都写生活当中的事情,你也在生活呀!那就总有可写的东西。如果你认为你写的东西有问题,不如找个人看看,让人家提些意见,这可能有助于你。”
“我去找谁呢?人家还不把我骂出来才怪。”
“那也未必,如果你是个有潜力的作家,他们会看好你的。”
“去,一边去,我可不想听奉承话。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更是让人讨厌。”她装作很不高兴地白了我一眼,我没趣地笑了。
“写作本身是一件好事儿,”我说着,“你看看那些大作家,那一个也不是天生的,他们可能都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想,你也不见得成不了作家,只要坚持总会有收获的。”
“我也是这么想,可我能撑多久呢?”
“这要看你的毅力了,要有常人所没有进取心,才能做这一点。如果你不想那么做,那干脆另干这一行。就象一个人不想学游泳,那他干嘛去潜水呢?”
“你还不如说,我是在找死得了。”她压住我的话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挑好一块鱼肉,夹给她。她张开嘴,接了过去。“我说想话,假设一想干一件事情,那必需把它干到底,要是半途而费,那你就别干。”
“我懂,可你为什么不干点什么!”她看着我,将杯里剩下酒干了。
“我什么也干不了,我什么也不懂啊!”
“听起来,你可什么都懂。”
“那只是表面现象,就象所有人都认为我傻一样。”
“说心里话,他们真不了解你,如果他们了解你的话,你将死的很惨!”
“他们没有你想的那坏。”
“好不哪去。”
“你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吗?”我将杯子里的酒重新斟满说。
“什么故事,有趣吗?”她好奇地问。
“有点意思,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讲一讲,我听听。”一个未来的作家对故事的好奇,远远超过一个工人。
“我也是听妈妈给我讲的,在前些年,现在的第二人民医院附近,有一个锻造厂。在锻造厂里有一名年青技工,他每天与汽锤打交道。时间长了,他就陡然产生一个莫明其妙的想法。那一上一下的怪家伙,是那么可乐,尤其是当他看到那汽锤在砸向它的目标时,总是伸缩一下,再狠狠地落下来。于是他就想,是这个家伙快,还是我的手快呢?这个想法困扰了他很长时间。于是有一天,他决定试一试。他做好准备,让汽锤一上一下有节奏的运动着。当他以为自己有时实足的把握,可以让自己的手,在汽锤和砧板之间自由穿梭的时候,他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他的经验欺骗了他,他的手只慢慢了那么一点点,有四个手指被砸中了。”
“我的妈呀!”她捂着嘴,睁大了眼睛,她被恐惧攫住了。“那后来呢?”她停了一会,喝了一口红酒,接着问。女人总是希望故事有个美好的结尾。
“他的手残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我说道。
“他可真是傻!为什么要干这样的蠢事儿。”
“他一点也不傻,就是因为好奇,让他变得愚蠢。”
“懊,看来好奇很害人那?!”
“所以,我不希望你让智慧蒙蔽思想。听说你想去做台?”我不失时宜地问道。
她笑了,“你可真聪明啊,讲了大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她放下筷子,双手叉在膝间,想了一会接着说,“那只是个想法,不成熟的想法,想过就完事儿,不要在提了。”她不好意思地挥挥手。
吃完饭,我帮着她收拾好桌子,将厨房打扫一遍。回到里说:“快过年了,你不回家吗?”
她犹豫了,“回家,怎么能不去呢?”
“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去。”我有些吞吞吐吐。
她想一下,突然笑了,“过几天在说吧,好吗?”
我点点头,看来她还是有所估计。我们的关系没有我想的走的那远。我甚至怀疑她的父母是否知道她已经有了孩子。于是我试探着问:
“小贝贝不回去吗?”
“回去,他不回去,我回去还有什么用!”
“你怎么啦,问这问哪儿的?”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抱起一个靠垫说。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
“那你就坐下来问,你还想知道什么?”她笑着看我,对我的深究产生了警惕。
我笑了,“只是随便问问,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是你紧张,我紧张什么啊!”
我们俩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