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琴谣为万柏寒倒上茶的时候,细心端详了一下他凝重的脸,缓缓放下茶壶,她无奈叹道:“你现在每逢来老宅见面,都心事重重,一次胜过一次,倒叫我觉得与你说话分外沉重。”
“琴谣,我确实是满腹心事。”
阮琴谣婉约淡笑,指间的丝帕落在古木桌上。
“我真没想到朱慕礼是这样一匹桀骜不驯的马。”万柏寒眉头深锁,“我以为凭着他对倾儿的喜爱,他一定会乖乖听话,却没想到他竟反咬一口,利用苗微漾的才华,把世倾陷入危机之中。”
阮琴谣略作沉吟,低低问道:“你知你为何会失算?”
“为何?”
“因为你身边的人从来都慑于你的专断与威严,对你唯命是从,不论是万曦,钟蕾还是倾儿,他们都不敢对你说个不字,所以你自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听你的,你根本没有想过有人会反抗,而且还是如此激烈。”
“呵呵。”万柏寒低笑,“你说得对。”他远望青山,幽然补充,“我之所以自大,是因为所有的困难在我面前都会迎刃而解,我但凡年轻个十岁,世倾的这次变故,对我也算不得什么危机,可是我老了,让我再回世倾力挽狂澜,我的身体不允许。”他说着,眼里闪过壮士暮年的悲哀。
“慕礼咬定的不就是这一点吗?”
万柏寒轻轻点头:“是啊,不服老都不行。”他粗重地叹息。
“你打算怎么做?”阮琴谣轻问。
“我还能怎么做?”万柏寒无奈地说,“如果蕾蕾还在世,世倾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她虽不及微漾创意新颖,但也算是天赋过人,不然当初倾儿怎么可以在她的扶助下成为世倾的第一设计师?而且她做事紧紧有条,多少倾儿做不到的事都被她攻克,只可惜,红颜命薄。也怪倾儿,以己度人,自私自利,如今她焦头烂额,也是罪有应得。”
“再提蕾蕾还有什么益处?”阮琴谣劝道。
“是啊。”万柏寒眼前雾气升腾,“如今我只能去找朱慕礼。”
“你去找他?”阮琴谣惊问。
一抹强忍的不甘闪过万柏寒的脸,他重重点了一下头:“他乱扯理由不来见我,其实我知是什么原因,他是放高姿态,报复我之前的轻视。”
“那你还去?”
“琴谣,”万柏寒凝紧了眉,心乱如麻,“世倾是我的一切,我不能任由倾儿乱扑腾,将我所有的心血毁于一旦。”
“可是如若你去了,朱慕礼便再不会把你放在眼里。”阮琴谣担心地说。
“他不把我放在眼里倒没什么,我只怕他还有更险恶的招数。”万柏寒的眉头越皱越紧。
“什么招数?”
“我不知道。”万柏寒轻轻摇头,心下不定。他并非不曾受制于人,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心中不安,许是他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