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露沉默了好久,在江峰的连番催促和询问中,最终还是艰难而平静地答应了下来。
“好。”
只有一个字,好。
云涂分不清这是妥协还是心死,但无可否认的是江露的心理状态十分糟糕。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情绪,但这种了无波澜的平静,更让云涂担忧。云涂为防意外的发生,赶忙带着江露回了红叶寮。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红叶寮,刚一进门江露就挥别二人径自去到客房。
“我想静一静。”
红叶不知缘由,但她察觉到了江露的状态不对,也不多问直接让她自便。等到江露离开,红叶这才跟云涂问起情况。
云涂事无巨细地跟红叶交待了一遍,红叶认真听完,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红叶:“我觉得没必要这样做。江露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你大可让她跟江峰直接对质。”
云涂反驳:“我也想让她尽快知道江峰是个什么德行,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就轻轻这么一点拨,江露就有些受不了了。这要是给她和盘托出,她不得被刺激个好歹来。”
红叶摇了摇头:“你信不信一个小时不对,江露就会去烤蛋糕?她闲不下来的性格已经成了惯性,就算再难堪的事情摆在她面前,她也能很快调整好状态,然后继续去做当下要做的事情。”
云涂不信,结果一个小时没到,果然听到傀儡仆从来报说江露去了厨房,现在正在烤蛋糕。
云涂:“我服了你了……”
红叶轻笑:“好说。”
云涂被这个笑容迷得不行,当即问到:“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红叶反问:“你之前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云涂把后续的计划给红叶说了一遍,红叶听完给出评价:“可以继续沿用这个计划,不过可以加快下进度。至于加快到什么程度,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不好办的地方,可以找我帮忙。”
跟红叶通完气,云涂就又找上了江露。
这时江露正忙于烘焙,专心之余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云涂的问话。
云涂:“首先我要跟你道个歉,先前你看到的听到的,其实都是我安排好了的。目的是为了让你知道江峰在学校里的表现。”
江露手上动作不停,心情情绪竟然也只是突了一下,并没有起什么不得了的波澜。大抵人心都是这样,受伤之后要么一蹶不振,要么越挫越硬。江露已经被江峰切实地伤了一回心,眼下被告知这是一场“安排”,江露心底也没有对云涂产生负面的情绪。
她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谢谢。”回答问话期间,江露的眼神就没有给过云涂,她一门心思都放在烘焙上,但云涂看得出她的动作刻意加快了一些,恐怕最终烘焙出来的成品要带些瑕疵了。
正如红叶所说的,江露到底是被社会磨砺了八年,她并不脆弱。云涂在切身体察到江露的坚强之后,决定加快“剖析”江峰的进度。原本预期要用三个阶段十六天,来让江露循序渐进地知悉江峰的恶劣之处的计划,被云涂精简到了只剩最后一幕——
直接对峙。
云涂:“一直以为,供你弟弟读完大学就是你辛苦上班的动力,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对学校和知识应该都是很向往的吧?”
江露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气重重地“嗯”了一声回答云涂。其实初中辍学一直是她自卑症结的主因之一,她从不敢明确地表达出自己对进学的向往,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可供前行的道路。
这不仅仅是遗憾或者欲求那么简单,这背后映射出的是一个家庭的压力和局限。江露从不敢去往这方面想,她潜意识里就知道自己跳不出来。
云涂得到肯定的回答,也不再暗示遮掩,直接撕开现实摆在江露眼前:“江峰一个学期有八门功课不及格,不达标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逃课和不交作业。”云涂忽然觉得有一种,自己在扮演老师跟家长打小报告的错觉。这个发现,让云涂有些心情微妙,以至于沉重的气氛也稍微活泼了一些。
云涂自得其乐,江露切水果的刀子却顿了一顿。
江露:“你说什么?”
这语气太冷,不需要如何回味,云涂就能直观地体会到江露的语气里浓重着一股怨恨。不是“怒其不争”,是怨恨。
云涂一开始无法理解这种情绪的来由,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关窍所在。
江露向往读书,但又受制于家庭经济条件不得不辍学,不仅如此,她还要一力担下弟弟的学习费用。这里面可能存在一种移情作用:江露遗憾于自己的学业中断,于是寄意于江峰能完成自己无法完成的梦想。
套用一句比较日系漫画的句式来讲就是“连同我的份一起好好学习!”
但江峰,糟蹋了江露的牺牲和奉献。
江峰浪掷钱财的行为只是让江露寒心,而他浪费青春、浪费学习机会的行为,则直接点燃了江露的怒火。
云涂见势头不对,心中默念红叶前来镇场。但事实上红叶在没有接到云涂召唤的情况下,已经朝着厨房走来。红叶在红叶寮里全知全能,江露的浓烈怨恨自然瞒不过她。
红叶不知道江露的情绪何来,但意有所指地指出了江露的纰漏:“焦糖的风味很棒,但如果你熬过头,就会发苦发臭。感觉不对的时候,就要立刻熄火。”言罢一挥手,替她熄灭了正舔舐着平底锅锅底的炉火。
江露莫名地被安抚了下来,她问道:“我该……做什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红叶寮》,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