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露一脸沉郁,浑身上下都带着股灰心丧气的失落感。
红叶和云涂都看得出,江露实际上并不想来红叶寮找他们,但她似乎又因为什么原因的掣肘,而不得不来此一遭。
想到了这一点,甚至都不用再发散思维去想去猜,两人就知道了是什么原因驱使着江露来到这里。
逼迫,胁迫,压迫。无论是哪种形势的推动,大抵都是源自她原生家庭而来的压力。
红叶云涂静默着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神色里看出一丝无奈和同情。
云涂曾经跟红叶探讨过,关于“孝道”的话题。
很多人认为,“孝”是为人子女最基本的品德或者必须遵从的道德规范。但红叶持有不同的看法。她认为,首先要把对父母的“爱”从“孝”这个概念里摘出来,然后再逐一细分细化地去看余下的关于“孝”的内容。
这个方法一经提出,云涂就解析出了传统孝道里的一些糟粕。诸如:要顺从父母,要传宗接代等。
看起来都很正常,很应该,但深究起来却又透着股未开化的封建味。
江峰已然无法再逼迫江露付出,那么能胁迫江露找上门来寻求帮助的,除了她家二老,也是不做他想了。
红叶:“随我进来。”
云涂暗地里叹了口气,心想农家乐是去不成了。
江露则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胆怯和唯唯诺诺,她本犹疑要不要上门求助,眼下被邀请入内,虽然有些不愿,但依旧还是跟了上去。
红叶带着人进了茶室,因为今天打算出门的缘故,所以她就穿了一身韩版高街风的现代服装。为了搭配搭个全套,今早的早晨她跟云涂吃的就是太阳蛋、培根、水焯芦笋和冰摩卡。
红叶:“咖啡喝吗?喝不惯我给你倒茶或者白水。”
江露低声:“喝的。”其实她不喝也没有关系,但如果她不喝又会让红叶自觉没有尽到应尽的礼仪,如果她要喝其他的,红叶又得多费事去拿。心思敏感的人,通常都会先一步料算到别人的想法,并努力替人分担走一些麻烦。“慧极必伤”这个词,也适用于这种情况。
红叶用富士山杯盛了一杯冰摩卡端给江露。这种杯子其实比较适合用来喝威士忌,不过云涂喜欢这种带点宅文化的物件,于是红叶寮里添置的多是这种杯子。
夏日天长,早上六七点就有日头倾盖下来。江露在红叶寮外踯躅了有一个多小时,身上也有些热到,她接过冰饮料就慢慢灌了一口。
苦涩的醇味仿佛没有顺着食道进入胃部,反倒像是绕了一圈浇进了心里。江露只觉从心到身都是说不出的苦涩难耐。
红叶看出了她的犹豫,也不催她,只道:“你慢慢想没事,我会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个时候。”说完又快速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江露凝视着杯子里的富士山怔怔出神,停了一小会儿她问到:“你今天是不是打算出去?”
红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起自己的行程,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直接回答她:“是打算去郊外的农家乐放松一下。不过以后去也没关系。”言下之意就是还是你和你的事情要紧。
但这种优先,却让江露更加坐立难安。扰乱他人行程无疑已经是“给人添麻烦”的行为,江露不再犹豫,直接把自己的遭遇和想法和盘托出。
因为江露要上学的缘故,晚上的时间她都安排用来课本学习和做作业。而跟红叶学习烘焙的事情,则全部挪到了周日。其余的时间,江露要么就是上班要么就是兼职,行程忙得不得了。
一开始,江峰还会给江露打电话让她打生活费。江露在表达出自己不会再给他提供生活费的观点以及劝他自力更生之后,江峰相继使用了破口大骂、认怂撒娇、“好言相劝”、恫吓威胁、搬出父母等等手段。
江露不为所动,直到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江露的父母其实对她都不算好,呼来喝去是常态,小一点的时候动辄还要上手打她。也就是她后来出去打工有钱了,他们才对她语气稍微软和了一些,但单独拿出来看,态度依旧算得上是颐指气使的范畴。
但这一次,不知怎的,向来严厉苛刻的父母竟然都对她好言相劝。
可能是感性作祟,也可能是二十余年未曾体会过的温情让她失去了理智,江露最终还是答应了父母的请求。即使……
即使他们用的是“男孩才是家庭的希望”这种理由。
红叶听完江露的叙述,眼底几乎刮起一场风暴。但她只是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关怀地问到:“那你想要什么?”
江露低着头,轻声道:“我想要一份工资高的工作。”
红叶心底又是一叹。其实江露完全可以要求一笔巨款,但她依旧还是选择了这种“提供劳动以此来换取报酬”的形式,尽可能心安理得地获得更高额的薪资收益。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亏心,或者说不敢亏心。
红叶答应了下来,“我会安排,到时候相关的信息以短信的方式发到你手机上,你也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江露听到这话没觉欣喜,反倒脸色一白。她只当红叶以为自己贪得无厌索求无度,已经对她产生了厌恶,并且不愿再见到她上门。江露有心辩白几句,但惯来不喜与人争辩的她,临到档口也是有心无力组织不起语言。
“好。”
江露最终答应了红叶一声。这一声是在答应,也像是在告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红叶寮》,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